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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挑風波去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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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挑風波去17

喬昭懿被他的變臉嚇了一跳, 爪子停住,停頓一會兒。

剛才她只是隔空威脅,又沒按到。

為什麽要分用哪只手——

喬昭懿看著岑聿,二人無聲對峙。

喬昭懿不依不撓, 撒潑打滾:“我明明是關心你身體狀況, 你竟然懷疑我!”

懷、疑、我!

“我沒有——”

他只是單純地問問。

嗯?

不對。

岑聿恢覆理智, 從喬昭懿的邏輯漩渦裏抽身而出:“你關心我什麽?”

喬昭懿:“當然是——”

懷疑你突然發燒, 燒到糊塗。

話到嘴邊, 停住。

好像不太對。

“哎呀呀!我只是關心你。”

至於具體的關心是什麽,就不要管了。

她收回自己作亂的爪子,依舊保持著壓在岑聿身前的姿勢,安靜了半晌,思考岑聿剛才說的話。

岑家遭難?

岑家是前任姜太傅統治的文官集團下的領頭人物,算是最忠貞的保皇黨了,宮裏為什麽突然要對岑家動手?

“……因為我們最近和太子的關系變親密了?”

不能吧。

她覺得不管是岑家還是喬家,和太子的關系只能說是泛泛之交。

而且聯系時, 也沒避諱著人。

起碼鄧儀都知道。

陛下這麽小心眼的嗎?

因著這事就對岑家出手。

哪個朝代, 也沒這樣的昏君吧,岑家不比姚相的爛名聲, 官聲一直不錯, 難道是有什麽人暗害岑家?

喬昭懿不解問:“岑家謀逆了?還是偷偷養私兵,或者通敵賣國?”

除了這幾個大罪, 她實在想不到, 會有什麽罪名, 會讓岑家遭受到滅頂之災。

陛下登基初年的輔佐之臣幾乎都不在了, 大鄴如今的六部尚書,都可以說是陛下的心腹之臣, 載制天下的重要工具。

就算是最末的工部,都不可能說動就動。

何況吏部。

岑家若說歸屬,當屬昔日姜太傅的子侄門徒,可這群人裏,好像沒有能接替岑文鏞位置的。

……總不能吏部也歸到姚暉門下吧?

那豈不是直接架空皇權,再湊個兵權,直接謀反的程度。

陛下神智再不清楚,也不能糊塗到這種地步,將辛苦耕耘數十年的江山拱手讓與他人。

岑聿:“…………”

謀逆倒不至於。

岑家在這方面,還是很註意的。

他想了想,想問喬昭懿能不能不說,但喬昭懿臉上分明寫著兩字:不行。

喬昭懿一眼不錯地看著他。

岑聿:“……”

他問喬昭懿,“你可知道我為什麽會入緝查院?”

喬昭懿嫁進來前就想過這個事,還私下問過喬朗,岑文鏞已占吏部,岑聿再入緝查院,是否權柄太盛。

自古以來的權臣,少有好下場。

喬朗說,一是姚暉黨羽太盛。

二是,岑聿也算陛下看著長大的,早有重用之意。

至於三——

岑聿有心疾,都說他年壽難永。

但沒想到,岑聿挺爭氣,能在她的帶領下,開辟出一條嶄新的治療道路!

誰能想到,催/情/藥還有這種效果。

她沒嫁進來之前,好像沒人,敢給岑聿吃這些。

她還挺不好意思的,想著自己當時膽子是真大,搭在岑聿腰腹上的手不禁收緊了點,二人肌膚相貼,讓她想起,和岑聿親密的日日夜夜。

她說:“夫君,你的腰好細好軟——”

岑聿此時,動作會溫柔許多。

“嗯,然後呢?”喬昭懿說話聲悶悶的,因為被人攬在懷中。

岑聿:“我本想著,過幾年就向宮中告值。”

姚暉在時,還好些。

可如今陛下要對姚家動手了。

狡兔死走狗烹。

姚家倒下的那日,京中局勢必變。

不管是陛下接著掌政,還是新帝登基,岑家都不會再如現在這般輕松。

他想過請辭,草擬好的辭呈,就在緝查院的桌下。

他以為,岑家不會步史書上那些人的後塵。

沒想到,早就被架在懸崖上方的繩索上,搖搖欲墜。

他現在都不確定,這根繩索,會堅持到什麽時候。

那根綁上的炸/藥,什麽時候會引爆。

喬昭懿聽完岑聿所說,陷入沈思。

喬昭懿:嗯??

差點被繞進去。

“我有個問題。”喬昭懿認真請教:“現在請辭不行嗎?”

她撐在岑聿身上,眨眨眼:“夫君,我可以養你的。”

經過在岑家一年的“辛苦”經營,養她夫君,綽綽有餘。

岑聿挺好養的。

過過“苦日子”也沒什麽問題。

岑聿:“……我很感動。”

可是,核心問題,並不在這。

岑聿緩聲:“如果,宮中有人,是太平會的呢。”

自他在涼州回來的那刻,就被蒙蒙霧氣所掩罩,將他領進了萬劫不覆的深淵。

宮中?

“哪個宮中,尚公公啊——”

權宦幹政奪權的案例,自古就有,最嚴重的時候,連皇上都管不住他們。

可伺候在陛下身邊的尚公公,看著挺和善幽默的。

所有想法齊齊斷住。

喬昭懿忽然意會到岑聿話中的未盡之意,萬一他指代的不是權宦,而是那……兩位呢?

瞬間,窒息感撲面而來。

喬昭懿大腦恍惚了下。

真的假的?

她試圖從岑聿的眼裏分辨出一絲他在和自己開玩笑的意思,但很顯然,沒有。

喬昭懿懵了:“地位都到那種地步了,為什麽還要和太平會攪和到一起?”

那可是站在權力金字塔頂的人物,代表著巔峰皇權。

岑聿:“我也在想這個問題。”

喬昭懿腦子轉動得並不慢,剎那間,就生出無數盤旋縈繞的念頭,進行排列組合。

不管是皇後還是陛下,她都見過,絕非等閑人物,手腕一流。

她不相信這種人物,會在掌權後,依舊受判黨要挾。

最大的可能,是他們未繼承大統前,和太平會有關聯,而在掌權後的第一件事,就是大肆肅清餘孽,避免自己被發現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……”

這豈不是完蛋了。

要是和太平會有勾連還好說。

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,那位怕是要鐵了心抹去一切自己和判黨有關的聯系!

岑聿先前被派出去三年,查的全是太平會的案子。

她要是那人,第一個除的就是岑聿。

喬昭懿倒吸一口涼氣:“…………夫君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覺得自己知道的好像太多了。”喬昭懿傷心道。

岑聿:“…………”

他無奈一笑。

所以叫你不要問。

讓她安安靜靜地過完遂意日子。

岑家在朝這麽多年,加上鄧儀,護住喬昭懿,讓她換個身份,遠離京中一切喧擾,雖非易事,卻不是毫無辦法。

而且,宮中向來很寵她。

她只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,就可以逃離他帶來的漩渦。

喬昭懿想的則和岑聿完全相反。

她現在是岑家的人,岑家若出事,她一定逃不掉。

不管是誰,都做到那般狠辣的地步了,怎麽可能會給自己留後患,必定給所有人除得幹幹凈凈。

如果她未嫁進來,岑聿按照預設結局向前走,岑家或許可以免此劫難。

問題是,岑聿的心疾已經好了大半,近乎無礙。

做到無動於衷地看著岑聿赴死——

喬昭懿感受著心臟的疼痛,捂了捂,心想,她一定是愛上了岑聿。

不然怎麽會覺得胸腔處悶悶的疼呢。

她努力忽略,疼痛是因為情緒變動得太快才帶來的深層原因。

既然絕路來了。

好耶!

沙雕鹹魚,在線改命!!

能躺就躺,不能躺就硬茍,反正也不一定會死。

內心深處升起一抹強烈情感,喬昭懿對岑聿深情告白:“夫君,我覺得我們的愛情故事,一定會感動很多人。”

岑聿:“?梁祝化蝶嗎?還是在天願作比翼鳥,在地願為連理枝。”*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哎呀。

怎麽都是死人的愛情故事。

太沒志氣了吧。

她就挺會鼓舞自己的,喬昭懿深吸一口氣,給他加油道,說出上輩子從各種長輩嘴裏聽出來的至理名言。

“夫君,我要賜你十個字真言,凡是逆境,用它,必定有效。”

岑聿冷靜兩秒,雖然知道可能從他夫人嘴裏說出的可能不是什麽好話,但還是忍不住順著對方的話期待一下。

能應對所有困境的話?

到底是什麽?

心如同被羽毛輕輕掠過,止不住地輕癢。

“乾坤未定,你我皆是黑馬。”喬昭懿滿是鼓勵地道,“夫君,你覺得怎麽樣!”

有沒有被激烈到!!

岑聿:“…………”

謝謝。

謝謝這個世界。

喬昭懿也算心大,和岑聿說完,當夜睡得還挺香。

不能說完全不上火,但上火又有什麽用,反正也不一定死,該吃吃該睡睡,不然過兩天真死了,也太虧了。

呼吸綿密悠長。

岑聿:“…………”

不知道為什麽,好像,忽然間,沒有了沈重情緒。

他以為和喬昭懿剖白當下生死困境後,家裏會陷入風雨飄搖,茶飯不思的狀態。

他在緝查院時,奉旨羈押過許多人,每當消息透出去,所有人都如驚弓之鳥,短短幾日,便憔悴不堪,形如枯槁。

可是,這些一切都沒發生。

喬昭懿酣睡。

岑聿側過身子,看著她的睡顏,良久,指尖擦過纏在她額角的發絲。

……昭昭。

我愛你。

他曾經以為自己註定困在涼州的雪夜,從未想,會有一個人,對出現在他的世界,鮮活而熱烈。

這人間熙熙攘攘,有無數禁錮個人意願的枷鎖,要他乖順、要他成為麻木的傀儡。

謝謝她,出現在他身邊,帶給他一點點的明亮色彩,帶他掙脫無數沈重的牢籠。

……

喬昭懿睡得香甜。

根本不知道,自己已經成為了某人心裏的中堅力量,成功打通了小說話本裏的拯救男配任務線。

她根本沒這個意識。

有這個意識,她就不是喬昭懿了。

她只覺得,她想和岑聿,歲歲年年。

她如果選擇現在放棄,拋下岑聿遠走高飛,她這輩子,就再也遇不到這般好的人了。

在封建時代,縱容她的所有荒誕想法。

她不是個偉大的人,從沒想過,像聽過看過寫過的無數戲本裏一樣,改變朝代,改變進程。

她只想安安靜靜、平平淡淡地過完這輩子。

不想生兒育女,不想參與宅鬥宮鬥,也不期望愛情。

她沒想過,會有人真的可以滿足她的願望——

除了最後一點。

感受著心臟處的怦然。

她想,她可能早已在不知不覺中,說了無數次心動。

緝查院忙得像狗。

因為盯上了姚相。

岑聿有幾日,都沒回東院。

喬昭懿也在沈思著對策,終於在某日找到機會,和岑聿聊了聊:“太平會的二把手,會是娘娘嗎?”

“怎麽忽然問這個?”

他以為喬昭懿前幾日就會問,但一直沒消息,想著,這事已然過去,她應該會換個話題來說。

沒想到,還是這個。

他近幾日,和鄧儀說要入宮,但尚未有消息。

“小鄧公公,上次不是說讓我們扶持娘娘嗎?”

確實有這麽一回事,岑聿想起來。

……她是因為這個事,來判定周綺搖可能與判黨有聯系?

喬昭懿搓搓手:“改日把小鄧公公一起叫來,我們商量些事吧。”

……

都沒用岑聿去找,第二天早上,鄧儀就自己來了,人比前兩日消瘦一圈,下頜線愈發的凸顯。

喬昭懿正在廚房裏觀察早上吃什麽,聽到人來通稟,驚喜交加。

來的這麽快?

她回到院子裏。

鄧儀看見她:“?你發財了?”

“嗯?”喬昭懿也覺得腦袋沈,但沒辦法,扶了扶頭頂:“我這不是想著趁著活著的時候多戴戴嗎?”

鄧儀:“去你的吧。”

他都答應岑聿了,怎麽都會保下喬昭懿。

岑聿會和喬昭懿說這些,他早設想過,也沒意外,近幾日,他都在宮中。

鄧儀說完,和岑聿道:“娘娘說,讓你後日入宮。”

岑家的早膳樣式不少,三人一起吃。

陛下臥病在床後,有周綺搖在,鄧儀自由不少。

鄧儀在,以往伺候的都出去。

喬昭懿深情地註視鄧儀:“我一直都把你當一家人。”

“……不借錢。”

哎呀呀!

“我今天沒想借。”喬昭懿岔開話題,“我只是有個想法。”

“破局的關鍵,不在於破,而在於引入新的矛盾對吧。”

鄧儀和岑聿都認同。

“既然你們都想,那兩位中的一個,和某個地方曾有密不可分的關系。”

能順著緝查院的探查方向,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,先他們一步抹掉所有可能對自己不利的消息,還有岑聿在涼州遇見的黑騎——

整個大鄴,有能力養私兵的,更是少之又少,還送到了涼州。

姚暉都做不到。

也就宮中的兩位了。

“你能確定是誰?”鄧儀端著碗問。

喬昭懿心想,確不確定又有什麽關系,就與虎謀皮也未嘗不可啊。

她客氣地問鄧儀,等著對方誇自己:“你有沒有發現,我很擅長某一點。”

比如,在京中創造某種風氣方向。

鄧儀想了半天,認真道:“造謠?”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她不想把鄧儀當家人了。

“你想啊。”她湊近,幽幽說:“曾經與虎謀皮的人最怕什麽,肯定是怕辛苦塑造的形象被人打破,如果我們投其所好,給對方塑造成打不破的金身,應該會有些喘息的機會。”

不過這不是關鍵,在龐大的權利體系面前,只有絕對的利益,才能真正撼動根本。

博弈的精髓,就是在於博。

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絕對穩贏。

既然如此,他們就一定有機會。

雖然沒明說是誰。

但誰心中都有個想法。

鄧儀沒應聲。

他很想。

很想所有人都能活下去。

喬昭懿:“其實有個兩全之策。”

不管那個人到底是誰。

他們都有搏一搏的希望。

鄧儀喝著粥問她:“是什麽?”

喬昭懿:“你說,我們扶持娘娘登基怎麽樣——”

還沒說完。

鄧儀就差點被嘴裏的東西嗆死。

嗯???

她剛才說什麽????!!

喬昭懿:“?”

不是。

這麽激動做什麽?

她真的害怕鄧儀某個瞬間被嗆死,緩緩起身,抱住他,試圖用上輩子學過的急救方法,搶救一下。

鄧儀:“…………”

他覺得自己要被折騰的失去人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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